第49章
自小陆秩就被张秋颖灌输,嫡庶有别。
妾室就是奴婢。
所以,他从来没给晚春院的任何人好脸色。
若不是担心闹得难看,他早就对陆渊不客气了!
可如今他心中高高在上,受他崇拜的父亲,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母亲动手?
还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
以后,他母亲如何在府里立足?
刘晚春眼底划过一抹得意,故意让张秋颖瞧见。
果然,回过神的张秋颖在注意到后,脸上再涌起恼怒!
“刘晚春!你就是个贱人!”
辱骂的话在堂中回荡。
刘晚春放在腿上的手狠狠掐了一把,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从平阳侯身后出来,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侯爷,是妾身的不是,侯爷不要为了妾身跟主母起争执,妾身只是奴婢……”
刘晚春不用操持侯府,这些年陆文正带了什么好东西,每每都先送去晚春院。
所以,岁月在刘晚春身上并未留下多少痕迹,如今双眼通红,泪水滢滢,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
陆文正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
心终究还是偏向了刘晚春。
“晚春自幼与我青梅竹马,如今你张家犯下大错,管家之权便交出来吧,日后晚春便与你平起平坐。”
“什么?”
张秋颖瞪大眼:“不行!我不同意!”
跟她平起平坐,还拿管家之权。
这跟平妻有什么区别!
平妻……便是侮辱正妻。
她现在终于明白,慕窈当初是什么感觉了。
“你若不愿,便是休妻!”
陆文正实在是被她搞得厌烦,丢下这句话后便护着刘晚春离开。
堂中奴婢也散了一半,显得格外萧条。
休妻两字一出,陆秩便攥紧了手。
他有些不忍地看了眼神色恍惚的母亲,开口劝说:“母亲,以后不要再惹父亲生气了,如今父亲网开一面,你就在院子里好好修养身体。”
“等以后儿子找个机会立个功,你侯府主母的权利还能拿回来的!”
张秋颖看着这个儿子,忽然觉得十分陌生。
她紧紧抓着陆秩的手臂,指甲深陷,“秩儿,你想办法,你想想办法把那对贱人母子杀了!”
听到这话,陆秩猛地甩开被抓着的手臂。
他甚至快步站起,不可思议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人,“母亲,你,你怎么能让我去杀人?”
“你知不知道,要是被调查出来,我会有什么下场?”
张秋颖咬了咬牙,眼底满是对刘晚春的恨意。
“若是你不杀了他们,陆渊迟早爬到你头上!”
陆秩眼底闪过一抹犹豫,但也只犹豫了一瞬,他就将这份心思给按了回去。
“我看父亲说的不错,母亲你真是病了,就好好在院子里休息吧!”
陆秩没再去看张氏听到他这话后的反应,甩袖快步离开。
张秋颖呆呆地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全都是白眼狼!一个两个全都是白眼狼!”
这又哭又笑的模样,让方妈妈心底无尽哀叹,心疼地上前劝说。
这一夜,注定有人死了心。
……
平阳侯府,不,现在应该叫陆府。
陆府下人嘴不严,陆家的事两日内便传遍大街小巷,成为百姓饭后的谈资。
不少跟张氏有过节的,都恨不得上门去看看热闹。
只可惜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实在是去不得。
也有不少人在猜测,这陆府和张家的婚约还能不能如期进行。
今日。
慕窈特地换了一身红裙,耀眼的像是天上的太阳。
路过书房时,她余光扫了眼挂在正中的画卷,上面画的是个正在池塘边嬉戏的小女孩。
也是一身红。
凝竹注意到她在看什么,转头看了眼自家小姐身上的衣裙,浅笑出声,“王爷的画作还真是传神,将小姐您小时在池边嬉戏的模样画的惟妙惟肖呢!”
慕窈那晚收到画的时候,也是惊了一把。
她几乎一眼认出是她自己,却回想不起那是参加的宴席有燕浔的身影。
“小姐,时辰差不多了。”
青影进院内提醒,见慕窈今日一身火红,也是愣怔一瞬。
今日,也算是喜庆的日子。
马车在刑场不远处停下,慕窈缓缓抬手掀开车帘,看向被衙役押上来的狼狈身影。
张清河双眸微垂,眸中只剩下死灰。
但他还是抬起头,期盼着能在人群里找到女儿的身影。
只可惜,什么都没有……
慕窈缓缓走下马车,一身火红衣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显然也被台上跪着的张清河瞧见,他浑浊的双眸似清明了几分。
他紧紧盯着慕窈,忽的怒喊出声,“皇上!臣有愧啊!”
“斩!”
谢睨声音落下,人头落地。
围观者惊呼出声,吓得向后退去。
慕窈将视线收回,余光瞥见一侧停着的马车,扭头望去,便对上张秋颖眼中滔天的恨意!
她只淡淡勾了勾唇角,便在对方恨不得戳死她的目光下上了马车。
“走吧。”
平淡的声音响起,马车驶离。
外头传来女人焦急的呼喊声,“夫人!夫人!夫人晕倒了,快去医馆!”
不用想,这晕过去的人是谁。
慕窈刚回到慕府,就收到王叔的消息,转头便去了张家。
如今的张家,破败不堪,再也没有了往日盛景。
空荡荡的院落里,零星几个奴仆满脸不耐地收拾着东西。
在瞧见慕窈后,才露出几分恭敬之色。
“你来了。”
身着大红嫁衣的张静茹站在厅堂之中,她缓缓转过身,脸上只剩下憔悴。
在瞧见慕窈身着火红衣裙后,眼底有一瞬间恍神。
随后,唇角勾起几分无奈笑意,“这身衣裙很好看,至少比我这一身要好看的多。”
说着,张静茹扯了扯身上的嫁衣,很想脱下来一把扔到火里!
可惜她不能,毕竟陆府的花轿就要到了。
第67章 她的前路光明璀璨
慕窈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知晓张静茹一夜之间成长。
只是这样的成长,实在是让人太痛了!
“你喊我来此,不是为了让我送你上花轿吧?”
她声线缓缓落下,就见眼前人从袖中拿出一封泛黄的信件递了过来。
“这是我在我爷爷书房隔间找到的东西,我并没有拆开,但总觉得放在我手里不安全。”
能被放置在隔间,自然是隐秘私物。
慕窈犹豫后,才伸手接过。
张静茹看着眼前人,唇角忽的勾起一抹苦笑,“若是那日我没肆意针对你,这一切是否还会发生?”
知道她想要个答案。
慕窈垂眸摩挲手中信纸,指尖轻柔,生怕将脆弱的信纸捏碎,语气却异常冰冷。
“会。”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张静茹心中苦笑。
更多泪珠从眼眶里溢出来,将脸上妆容混成一片,看着倒添了几分诡异。
“好。”
女子语调微凉,带着无尽叹息。
慕窈并没有再转身去瞧,从后门走出时,余光瞥见陆府花轿,脚步只停顿一瞬后,便在凝竹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送一程吧。”
她低喃,目光则盯着手中信件。
凝竹虽有不解,还是朝马夫吩咐了一句。
马车远远跟在花轿后。
本该是一场喜事,可陆府像是不想给张静茹体面。
连个喜婆都没请,更没有敲锣打鼓。
好像娶得不是少夫人,而是一房小妾一样!
路过行人议论纷纷,无非是在嘲笑张静茹求来的婚事竟这般屈辱!
倒是坐在马车里的凝竹,有些无聊地将车帘放下。
“还好当初小姐没委曲求全,不然只怕今日委屈的就是小姐了!”
听出小丫头话语里的庆幸,慕窈缓缓抬起头,朝马车外撇了一眼。
“是啊,还好……我选了旁的路。”
比起张静茹,其实,她慕府更不如。
如今陆府这般委屈张家后人,就算张家是因为贪污被抄家。
可文臣一脉,最注重体面。
面上或许会赞同陆府这般低调迎娶,可背地里指不定要怎么戳陆府的脊梁骨!
“回吧。”
花轿在陆府门口停下,慕窈淡淡扫了一眼,瞧见来迎的居然是柳惜音后,挑了挑眉。
看来……陆府今晚会很热闹。
马车掉头,朝着慕府而去。
太阳余光洒在马车上,似在象征前路一片清明。
而阴霾处,张静茹在丫鬟的搀扶下出了轿子。
“大少夫人,如今关键时刻,大公子正在书房温书,特地让妾身来接您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