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青烟觉得自己没有错。
她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曾经初来清风门时到底有多如履薄冰，有的时候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就怕迎上别人的白眼。
她把将她从水深火热的苦日子里救出来的林霄看作是神仙，是救赎。
她以为林霄可以护着她安稳无忧的长大，可是没想到她以为的神仙叔叔却不过只是顺手救了她一把，最后还让她去照顾自己的女儿。
既然不能保证她在清风门过得安心，那不如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不要救她！
和青烟那满是怨恨的视线对上，林霄眉头皱得很深。
听着她的话，他忽然有些迟疑。
开始反思。
是不是自己真的在这些小细节上没有照顾到青烟的情绪。
如她所说，当时的她确实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而且是刚刚经历了爹娘亲人相继去世，自己也即将被饿死渴死的惨状。
他还记得，当时她瘦得跟一根柴火似的，浑身瘦骨嶙峋，唯独那双眼睛又大又亮，看着他的时候仿佛带着光。
如果换做是他的女儿，或许他也不会那么大意的没有注意她的性格变化了。
林霄闭上眼睛，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青烟会变成这样，或许真的有自己的关系。
他感到内疚和痛苦，青烟见状更觉得得意了。
她嗤笑一声：“我说过，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是你毁了我，是你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因为你救了我之后没有安顿好我，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怪物！”
说最后一句“怪物”的时候，她几乎是自虐般的发出了兴奋的尖叫。
即使是贬低了自己，但是看道林霄那越来越内疚的神色，她心里却涌上几分扭曲的快意。
愧疚吧。
后悔吧。
这些本来就是由你造成的！
不得不说，本来刚开始李师弟几人还因为见识到了青烟心狠手辣的真面目而心惊失望，在听了她一番解释和仇恨转移之后，觉得自己似乎也体会到了青烟这些年来的不容易。
甚至看向林霄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谴责。
大意无非是掌门在这件事情上做的真不地道。
明明青烟当时的年纪和林溪差不多大，结果却让一个本就心思敏感的小女孩去照顾另一个小女孩，充当丫鬟一样的角色。
这样的经历能不让青烟长歪吗。
李师弟几人虽然不敢明说，但是心里却觉得青烟更可怜了。
似乎是短短的一瞬间，场面便掉了个个。
青烟还没来得及得意，林溪便站了出来。
她冷着脸看向地上那顶着一张“错的不是我错的是这个世界是你林霄”表情的青烟，问道：“说完了吗？”
青烟冷冷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只是视线不要太嘲讽。
“说完了就该轮到我来讲讲道理了。”
林溪继续道：“先不说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来说说你这些年欠我爹，欠了我，欠了我们清风门的东西。”
“第一，你欠了我爹一条命。”
“如果当初我爹没有救你，没有把你带回到清风门来，你绝对早就死在了路边，甚至连坟都不会有一个。”
“这是你欠我爹的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在你本该命绝的时候，是我爹将你从鬼门关拽了回来，按照咱们修仙界的因果关系，我爹可以说是你的再生父母，你本来就该对他的再造之恩做出报答。”
“可是你没有。”
青烟一愣，很快激烈的反驳。
“我没有？我没有的话这些年到底是谁照顾你的！是谁在门内帮他把你这个女儿照看好，才让他有闲心去管理清风门事务的！”
青烟只觉得林溪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林溪轻呵一声：“需要我提醒你吗，你留下来照顾我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能够让你自己在清风门内继续待下去，你留下来照顾我是你能够继续待在我清风门的条件！是你自己为了生存而做出的选择？难道是我爹逼你的吗？”
“只是为了你自己而已。”
我全家都是傻白甜 （46）
青烟大声反驳。
“你胡说八道！”
“要不是因为他要将我送走，送下山，难道我会做出这样的承诺，或者说你觉得我应该在这种时候放弃抵抗，不做任何挣扎，然后再回到从前那个环境去吗？”
她厌恶的看着林溪：“林溪，你知道你有多没人性，多冷血吗！你这无异于是在让我自寻死路！”
一旦重新回到山下的世界，就凭她当时的能力，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绝对不会有机会能活下来。
然而对她的控诉，林溪无情却又很中肯的表示。
“可是，谁规定了我爹必须要将你留在清风门，我爹是天生欠了你的是吗？把你救回来了之后还要将祖宗一样把你给供起来，让你留在清风门里白吃白喝，白养着你？”
“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啊，他救了你是情分，可是让你继续留在清风门难道就变成本分了？”
“青烟，你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以为谁都必须要围着你转才对。”
被林溪这么毫不留情的奚落，青烟的表情变得相当难看。
但她还是继续梗着脖子道：“可是这也不能磨灭我帮了他照顾你的事实！”
就算她是有自己的私心又如何，那还不是因为自己当时的处境太艰难了。
就算是她不主动提出要帮忙照顾林溪，说不定后面林霄也会提出来的。
毕竟他那样子也不像是个能照顾孩子的。
林溪继续细数她的罪状。
“你欠我爹的第二条，是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如果不是看在我爹的份上，你觉得清风门会留下你？就算是需要一个照顾我的丫鬟，你又觉得你自己有哪一点值得我爹留下来吗？”
“门内有很多女弟子，比你长得好看的，比你嘴甜的，比你会照顾人的，还有比你更喜欢我的，甚至还有比你更懂事的，太多了，青烟，你是不是觉得能够照顾我的人非你不可？”
林溪一点也不给她面子。
“要不是因为我爹看在你是孤女的份上，他会把你留下来吗？要真想找个人照顾我，大可以选一个事事都能够处理妥当的人来照顾我，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一个七岁的小姑娘能够将我照顾的很好吧？”
她眼神是那么的直白，又让青烟想到了当初那给她测试灵根的长老。
他们都是同样的眼神，同样看不起她！
“林溪！你给我闭嘴！我就是照顾了你，我这些年事事都顺着你，事事都让着你，难道这些还不够吗！我为了照顾你，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把自己变成了黄脸婆一样，每天起早贪黑的伺候你穿衣服吃饭，这些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愧疚 吗？”
林溪反问：“我为什么会觉得愧疚，这本来就是你的工作，如果你觉得你做了这些是不值得的话，甚至不开心的话，你大可以不必做这份工作，不必继续照顾我。”
“可是这是你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甚至我爹曾经还问过你习不习惯，也是你自己说习惯，能处理好一切的，怎么，现在又觉得你对我的这些照顾成了你自我感动的幌子了？”
虽然这话说的不好听，还有点无情，但不得不说林溪这话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大千世界里，因为生活中的不如意而烦闷的人太多了。
要是每个人都像青烟那样因为自己的工作不顺心就怨天尤人，那整个世界，整个社会岂不是乱套了。
她既想得到因为这份工作而获得的报酬，又觉得这份工作让她很痛苦，让她付出了太多。
那为何不直接干脆一点，辞去这份工作算了。
一边拿着好处又想一边不忍受工作上的苦闷，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青烟再次被林溪的话怼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林溪还没完。
“还有我爹平时逢年过节给你的礼物，这些不是他必须给你的吧，这些也不过是看在他心地善良的份上主动给你的，你可有感激过他？你没有，你或许还觉得这些东西是我爹给我，然后我不要了，才施舍给你的吧。”
青烟一愣，表情明晃晃的写着——你怎么知道？
林霄看到这里，也终于回过味来了。
他疲惫的解释道：“青烟，我送给你的那些东西，虽然有些比不上给小溪的好，却也是我认真替你挑选的.......”
然而这个时候的青烟怎么可能相信。
她更愿意相信这只是林霄在顺着林溪的话而说的。
“我爹给你的这些东西就不说了，再来说说我吧。”
林溪继续道：“这些年我自问也对你不错，你口口声声说我瞧不起你，真是好笑，难道你瞧不起人的时候会傻乎乎的将自己得到的宝物一件一件的借给她，还几年都不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