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杜淑兰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程叔却没有给她出声的机会，继续道：
“至于宋辞是不是祁家的大少奶奶，我说了不算，大夫人你也说了不算，老先生说的才算，只要老先生认可，哪怕大少爷跟大少奶奶离了婚，那也可以当祁家的大少奶奶。”
此话一落，所有人都震惊的倒吸气。
程叔这话乍一听，好像只是在说祁老爷子宠宋辞，但往深了想，那言下之意分明就是在说祁宴礼既然非要跟宋辞离婚，那祁家掌权人也可以换！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警告。
杜淑兰瞳孔倏然扩大，往后踉跄两步，“不可能……老爷子怎么可能……宴礼是他的长孙，他怎么能为了个外人……”
程叔漠然的看了一眼杜淑兰，随后看向其他人，“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噤声：……
他们哪里还敢说话？
程叔刚才那番话，显然就是祁老爷子的意思。
他们不像杜淑兰，生的儿子起码现在还是祁家的掌权人，有底气质疑程叔的做法。
见他们都不说话，程叔收回目光，回头对宋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领着她径自走进病房。
宋辞挂心着祁老爷子的病情，对祁家人的明争暗斗没有任何兴趣，进了病房便直接穿过客厅，走进里面的卧室。
她以为会看到祁老爷子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
却不想抬眼一看，两米的宽大病床上空荡荡的，祁老爷子穿着蓝白相见的病服，拄着拐杖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眉宇间精神奕奕，哪里还有半分昏迷入院的病态。
宋辞怔然，然后上前问道：“爷爷，你……你没事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不用，我没事。”祁老爷子笑道。
宋辞上下打量祁老爷子，仍旧不大放心，“可是程叔说您突然昏迷……”
“那是假的，骗外面那帮人的。”
宋辞扭头看向程叔，想从他这证实真假。
程叔笑着点头承认。
见状，宋辞悬了一路的心这才放下来，长吁气，想起接到程叔那通电话时的慌乱不安，看着祁老爷子，眼眶忽然湿润泛红。
“哎哟，我没事，这怎么还哭了呢？”祁老爷子见她杏眸红红的，一下慌了手脚，赶忙哄道。
“我是高兴。”宋辞眨眨眼，压下酸涩感，“看到爷爷你没事，我觉得高兴。”
闻言，祁老爷子爽朗的大笑两声：“老程，我说的没错吧？我都说比起外面那些生怕我死后自己家少拿了家产的‘白眼狼’，阿辞这丫头才是实实在在关心我身体的。”
“老先生说的没错，刚才在外面，大夫人那样刁难，大少奶奶都不肯走，说要看到你没事才走，可见大少奶奶是有孝心的。”程叔赞成的附和。
听程叔提到杜淑兰，祁老爷子没好脸色的哼了一声，“把那女人赶回去，出院前，我不想看见她！”
程叔了然的点了点头。
刚才在外面，杜淑兰和吕珍芳之间的争执，宋辞是听见了的，这会儿又看祁老爷子对杜淑兰意见很大的样子，心中对老爷子昏迷住院的起因猜了个大概。
她问：“爷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既然没事，怎么会好端端……”
后半句，宋辞没有说出口。
虽然知道祁老爷子没事，但她心里还是会觉得‘昏迷’‘住院’这些字眼不吉利。
祁老爷子哼哼两声，撑着拐杖在沙发坐下。
程叔看了看祁老爷子，才说：“是大夫人。老先生回来后，知道大夫人逼大少奶奶你签离婚协议的事，就找她问清楚怎么回事。”
程叔没有把祁老爷子是怎么问杜淑兰的经过说出来。
但听到这，宋辞也基本知道了。
她猜的果然没错，祁老爷子晕倒跟杜淑兰脱不了干系。
而且以杜淑兰的性格，听到祁老爷子的质问，肯定不会忍着，估计说不了几句就会情绪激动，直接吵了起来。
“从当年修川出事，她接受不了现实就舍得丢下刚出生的阿宴，说走就走，十几年没回来看过他几次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个自私自利、不负责任的！
我知道她心里埋怨我逼着阿宴娶你，看不上你，但看在她跟修川新婚燕尔就阴阳相隔，这么多年又没想着再嫁的份上，她私底下对你的那些小打小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
结果她还敢变本加厉，逼人离婚的事也做得出来！”
第136章 离婚协议做不了数！
说到气头上，祁老爷子胸口上下起伏。
宋辞赶忙倒了杯温水送到他面前，“爷爷，您先消消气。”
祁老爷子接过水杯，喝了两口，平缓情绪，看向宋辞，又皱眉不悦的斥责道：“看看！看看！多好多体贴的孩子啊！也不知道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为人母亲，自己不负责就算了，还尖酸刻薄，没半点容人的度量！”
宋辞默默地听着，没有打断吱声。
她不是圣母，杜淑兰切切实实的伤害过她，她也不喜欢杜淑兰，所以不会主动为杜淑兰说什么好话。
没多久，祁老爷子就停了下来，到底是上年纪的老人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也不由得说累了。
“阿辞，爷爷让你过来，主要是想让你放心，那离婚协议做不了数，我明天就让人把你们的离婚申请撤下来。”祁老爷子伸手拍了拍宋辞的手背，说。
撤离婚申请……？
宋辞兀地一愣，怎么也没想到祁老爷子会这么做，抿唇：“爷爷，那离婚协议是我自愿签的。”
“阿辞，不是说一年后才——”
宋辞抽回手，低下头自责道：“对不起，是我违背了跟您约定。”
祁老爷子皱紧眉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晲着宋辞，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然而半晌过去，她的眼中都只有认真的神色。
由此可见，她没有说谎。
祁老爷子捂住左心口，一时难以接受。
当初定下这一年之约，他不是没想过他们两人有可能会提前结束，但他一直都觉得最先提出来的人会是祁宴礼。
“……为什么？阿辞，你不是很爱阿宴的吗？”
宋辞攥了攥手，指甲深深掐着掌心，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抬起头对上祁老爷子的视线，缓声回答道：
“祁爷爷，我们都是要往前走的。以前的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一直在原地等，祁宴礼总会回头的，但这段时间我突然发现，其实没有人可以一直在原地等，别人不行，我……也不行。”
祁老爷子看着她，良久，叹了口气。
“爷爷……”不知是不是错觉，宋辞感觉自己说完那番话后，原本矍铄铄的祁老爷子像是瞬间苍老好几岁，鬓间的发色好似也变得更白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阿辞，你不用再说了。”祁老爷子缓缓地坐下来，说。
宋辞知道这件事迟早是要摊开说的，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一想到刚才老爷子替她撑腰说的话，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又一次说出‘对不起’，“爷爷，是阿辞让您失望了。”
祁老爷子摇头，“阿辞，你做的很好，从来没有让我失望。”
听到这句话，宋辞压在心里的酸胀涌上来，一时没忍住，一滴眼泪便从眼眶掉了下来，然后冲祁老爷子深深鞠了一躬。
“好了好了，不哭了，哭起来就不好看了。”祁老爷子眉目慈祥的笑着安抚宋辞，随即让程叔扶起她，“折腾这么久，我也累了，阿辞，你先回去。老程，让外面那些混崽子也进来吧。”
祁老爷子本想着这一年，他多找点机会让宋辞和祁宴礼相处，也许两人的感情就会有所改善。如今，他们离婚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他需要时间去接受。
宋辞深知这点，也没有再说什么，颔首答应，转身往病房外走。
就在她打开病房门的一刻，宋辞好似听见祁老爷子长长的叹气声从卧室里传出来。
……
宋辞离开了。
其他人一窝涌进病房内，然而，还没来及对着祁老爷子痛哭流涕、嘘寒问暖，便被祁老爷子敷衍的摆摆手，“行了，我还没死，你们看一眼就差不多了，人多，吵的我头疼，老程，让他们出去。”
众人在病房外等了几个小时，结果进病房三十秒不到就又被赶了出去。
程叔看着最后一个人离开病房，折返回来，看了看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祁老爷子，又扭头看了看紧闭的卫生间门。
“都听清楚了？”祁老爷子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敲，冷不丁的开口。
只见话音刚落，卫生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男人身欣立长，长腿跨步走了出来。
程叔：“大少爷。”
祁宴礼剑眉锁着，眉间像是压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爷爷，公司还有事等着处理，您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