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马大夫用手捏着秦石渊腿上的皮肉,左腿从膝盖之处几乎变了形,灯火下肉眼可见骨头碎裂扎出皮肉。
周氏见状,深吸一口气,直接捂嘴哭了起来。
秦刻眼眶泛红。
倒是秦珺异面无表情的看着。
秦石渊的右腿比左腿要好一点,也只是好一点。
马大夫检查完双腿后,又往秦石渊别的地方检查了一遍。
最后长叹一口气,马大夫转身看向周氏:“秦夫人,侯爷这腿,怕是废了。”
周氏哽咽着道:“废了?那还有醒过来的可能吗?”
马大夫又朝着秦石渊的脖颈处探去,他说:“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侯爷的这腿,怕是要截掉才行,不然,里面的骨头以及血肉会腐烂,会殃及到侯爷的性命。”
周氏哭的更大声了。
秦刻上前扶着母亲,哽咽着:“这样父亲就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马大夫又叹气,朝着营帐外走去。
随即营帐外就响起了冯徊的询问声,以及马大夫说明了具体情况。
下一刻,冯徊就走了进来,先是朝着秦珺异看了一眼,他刚刚出去从谢译那里知道这是秦石渊的长子,随即走上前。
“冯将军。”周氏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靠倚在秦刻的身上才能站稳:“我家侯爷,可怎么办啊。”
冯徊看着周氏那眼泪婆娑的样子,心里多少泛起几丝怜悯之心:“刚刚马大夫与我说了,现在老秦这样的情况,要保住命,那就得把腿给截掉。”
“没了腿,以后勇毅侯府可怎么办啊。”周氏越说哭的越凶:“侯爷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没了腿,他醒来后怎么接受。”
冯徊沉声说道:“秦夫人放心好了,老秦这些年对大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番是战场上没了双腿,朝廷自然不会亏待老秦的,更何况勇意侯府的男儿个个都是大胤的好儿郎,秦夫人就不要太过忧心了,现在最主要的是保住老秦的这条命。”
“将军说的是。”秦刻开口,又朝着秦珺意看了一样:“长兄,你来了,父亲的事情还是由你决定吧。”
秦刻自然知道嫡庶有序,秦珺异既然在场,拿定主意的事情肯定得秦珺异开口。
周氏朝着秦珺异看了一眼,她在尊卑有序上历来都不会做错。
“是啊珺异,既然你来了,你父亲的事情还是由你决定吧。”周氏低声附和秦刻的话说道。
秦珺异并没有走上前,但视线一只在秦石渊的身上,他想到勇毅侯府的局面,又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秦石渊绝对不能出事,绝对要活着回到汴京。
就如冯徊所言,秦石渊对大胤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眼下秦石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朝廷自然不会让秦石渊白白失去双腿。
起码对于勇毅侯府欠下朝廷的那笔银子,朝廷或许会看在秦石渊没了双腿的份上,不会那么着急开口要债。
“既然大夫都说了截掉父亲的腿能保住性命,那就截掉吧。”秦珺异面无表情的说道。
周氏与秦刻都看着秦珺异,母子二人感觉到了秦珺异的冷漠。
此时马大夫也走进了营帐中。
冯徊见状:“马大夫,那就先把老秦的命保下。”
“是。”马大夫说着,视线在周氏看去:“还请你们出去先等着。”
冯徊又吩咐:“老马,需要什么尽管与我说,一定要保下老秦的这条命。”
“小的一定竭尽全力。”
冯徊看向周氏:“秦夫人,请。”
周氏在秦刻的搀扶下走出了营帐,而秦珺异则是随着冯徊走出了营帐。
刚刚走出营帐,秦珺异就问道:“冯将军,我父亲为何会突然出这样的事情?”
冯徊隐隐听出了一丝质问,他侧目看向秦珺异:“怎么,你是怀疑有人故意而为之害了你的父亲?”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问清楚为何就父亲受了重伤而已。”秦珺异语气温和了不少,视线也不敢与冯徊对视。
此时谢译走上前来,说:“刚刚我询问过了,是你父亲骑着马从崖壁掉了下去,在掉下去之前马好似受了什么刺激,所以连带着人和马一同掉落下去。”
“马怎么会突然受到刺激?”秦珺异很难不怀疑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谢译与冯徊对视了一眼,说:“这件事会细查。”
第184章 陷入困境
从戌时末到子时三刻,马大夫才从营帐中走出,这期间热水以及药物不断的往营帐中送。
周氏看着那一盆血水一盆血水往营帐中端出来,直接晕厥了过去。
而在营帐外守着的两个儿子,神情完全不同。
秦珺异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
一直带在身边的儿子脸上则是除了担忧还还有几丝怕至亲出事的害怕。
在马大夫出来的那一刻,秦刻上前关切的询问:“大夫,我爹怎么样了?”
“后半夜可能会有发热的反应,还得细心观察与照看,只要熬过今晚,就没事了。”马大夫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微微喘着气息说道。
而一旁守着的冯徊在马大夫走出来的时候,从圈椅上站起来:“来人,带着大夫回营帐中好好休息。”
“是。”
马大夫朝着冯徊作揖行礼:“将军,小的告退。”
冯徊目送马大夫离开后,又看向秦珺异与秦刻:“只要熬过今晚,就万事大吉了,我也先回营帐了。”
秦刻作揖行礼:“多谢将军守着家父。”
“你们兄弟二人今晚轮着照顾你们父亲,要是发热了就去请大夫,军中还有几个大夫,千万要注意。”冯徊说着就欲转身:“我就先回去了。”
“冯将军慢走。”秦刻有礼的说道。
直到剩下秦珺异与秦刻,还有秦石渊身边的亲信,周围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秦刻看向秦珺异:“长兄,今晚我照看父亲,你刚来边境,先好好休息一晚。”
秦珺异的目光只在秦刻的身上停留片刻,就挪动开。
“我先进去照看父亲了。”秦刻在走入营帐中的时候,对边上站着的人说道:“周朝,带长兄去我营帐休息。”
“是,小公子!”
带秦刻走进去后,周朝走入秦珺异的身边:“小侯爷,您先下去休息吧。”
秦珺异微微颔首。
周朝走在前:“小侯爷请跟属下来。”
秦珺异脚步加快,与周朝并肩而行:“此番你与父亲一同前往了吗?”
“一起去的。”周朝知道秦珺异想知道什么:“小侯爷,属下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只是那个地方虽说路势险峻,但真的只是意外。”
“真的是意外?”秦珺异还是不信。
周朝想起在秦石渊出事前:“那匹马跟着侯爷多年,出事前都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侯爷走的位置与峭壁边缘很近,又因当时那条路有不少细石滑落,当时不紧紧只有侯爷的马受到了惊吓,属下的马亦是,只是好巧不巧的,侯爷就与马一同摔了下去。”
秦珺异看着周朝的脸色不像假话,也知道周朝一直跟在秦石渊的身边,只是人心难测,现在他谁都不相信。
事情怎会如此巧?
在他前来边境,密函丢了之际,秦石渊出了事。
如今勇毅侯府的大房已经摇摇欲坠。
这一刻,秦珺异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个假的上官瑶对秦石渊动的手。
也在后悔在拿到仁德帝的密函时,没有拆开密函上的内容,如今密函丢了,上官瑶不知去向,他根本没有办法前往陇西。
因着上官璟落入魏王的手中,上官宴本就把这笔账算到了他的头上。
更何况上官瑶不知死活,要是这个时候前往陇西,上官宴会放过他?
要是回到汴京,仁德帝问起有没有把密函送到上官宴的手中,又该如何应对?
此时的秦珺异脑子很乱,也深知自己的处境,无论是往前走还是往后走,脚下的路都崎岖无比。
“小侯爷,这军中每个人都在为金人来犯而提心吊胆,都是心系大胤的将士,不会在这个时候算计侯爷。”周朝说话间,就来到了秦刻的营帐前,说道:“小侯爷,您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等您休息好了再说。”
秦珺异嗯了一声,走进营帐。
*
翌日。
秦石渊从疼痛中醒来,陪在床边的是周氏与秦刻。
母子二人在看到秦石渊醒过来的那一刻,脸上满是激动。
“母亲,父亲醒了过来,我这就去告诉长兄。”秦刻刚要朝着营帐外走去,就见周氏冷声:“站住,你没有看到你所谓的长兄根本就没有想要照看你父亲的意思?叫他来做什么?膈应你父亲吗?”
而秦石渊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双腿已经没了,他习惯性的想要双手撑起身子坐起来,随着身子微微扯动,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石渊。”周氏听到秦石渊的动静后,立即坐在床边:“石渊,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