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吴灵猛地回过神来,很快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什么境地,转头对上时停煜的视线。
时停煜朝她点了点头,就收回了手。
手腕上那点冰凉的感觉在炎炎夏日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余下那清脆的铃铛声回荡在耳边。
吴灵眨了眨眼,刻意移开了视线。
走了十多分钟,程玲抬手推开一扇院门。
四面的长廊阴影下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撑开的素白伞,最中间摆着画满红符的白纸,全部被阳光照着。
程玲回头看向他们:“这些还在晒,一边有已经晒好的,这个不难,一会我给你们演示一下,很简单的,我提前折过折痕。”
说着她带着这行人走到墙边,伸手拿起长条状的符纸按照折痕贴在伞面:“一个面贴四张,不要贴多,我后面会检查的哦。”
吴灵提出了疑问:“阿玲姐,今天怎么又是你。”
程玲叹了口气,双手一瘫,语气无奈:“我也想问,为什么又是我呢?因为昨天出事了,所以今天还得我来,凶手还没找到呢,不能再出事吧。”
时停煜走到一边对着这把伞摆了摆位置。
程玲伸手把时停煜捞走:“你今天的任务不是这个。”
时停煜快走了几步跟上程玲的脚步,乖巧地开口:“阿玲姐,那我要做什么?”
程玲带着时停煜走到阳光底下,从那边拿出笔塞给他:“蹲一下,我教你这个。”
今天的阳光很强,照在时停煜的侧脸,常年不见阳光苍白的肤色白的发光,长睫微微垂着,认真观察着程玲的行笔走向,力道。
他不太清楚这些符篆是什么意思,好在记忆力不错,能快速记清楚这些。
一张符,程玲的动作刻意放慢,用了两分钟。
程玲看向时停煜:“怎么样?”
时停煜握紧手中的笔,沾了点红色的墨水,落笔开始画。
不过他的速度很快。
程玲竖起大拇指,有点惊讶:“很棒啊!悟性很高,之后有这方面的发展进度吗?”
时停煜轻笑一声:“没错就好,我们要画多少?”
程玲指了指铺满青石地面的纸:“画满这些应该就可以了,伞要求的数量没有小纸船要的多。”
时停煜一挑眉:“那今天的活不算重。”
程玲接了一句:“我今天早上四点钟来这边画的,抽空去看了你一眼。”
时停煜默默收回自己的话:“阿玲姐真负责。”
程玲:“好了,这边交给你练手,我从那边开始,有事晃晃铃铛,我来解救你。”
后半句话带着点俏皮的意味,一时听不出来是在开玩笑还是一会真的会遇到什么。
时停煜神色平静地点头应下,握着笔开始继续画。
在画了第十个后,时停煜大概知道为什么要在太阳底下画了。
这笔不知道用的什么,只要握在手中,遍体生寒,这种冷冽感顺着指尖很快传遍全身,体温高速流逝着。
时停煜不适地扯了扯衣服,妄图留下一缕温度。
明明身在光照下,他却觉得周围都是雪。
耳边程玲的那句话响起:有事晃晃铃铛。
右手腕刚想动的时候,时停煜的视线落在那道陈旧的疤痕上,混沌的脑海突然清明了不少。
目前的状况,san值没有提醒,那就很可能是一种内心的映射。
时停煜垂下眼,强行控制住发抖的手画下繁复的符文。
所有恐惧源于内心对未知的一种不确定和想象,解决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办法。
将未知变成可知。
时停煜握紧手中的笔,缓缓呼出一口气,脑海中对这些东西认知开始变得有序,像是一次大洗牌。
可知的,就是可攻破。
他想起封南对他说的那句话,概念神。
存在即可救。
所以面对未知的时候,不需要慌张。
第98章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 时停煜周身的冷意散开了一点。
至少没有到刚刚难以忍受的状况。
时停煜缓了口气,揉了揉手腕,在虚拟屏上挂上新的公告——坚定可知论, 抵制不可知论。
弹幕卡顿了一下。
【那您在干什么呢?】
【把笔放下再说话,行嘛?】
【不会不敢放吧。】
时停煜抬眼看向面前的东西, 根本没有被激怒, 只是稳稳地继续写着剩下的符篆。
弹幕还在刷着, 时停煜被吵到视线了, 就给关了。
自证什么的,让他来给, 没必要。
肩膀带动手臂, 稳稳落笔。
写到肩膀发麻, 时停煜肩膀被人拍了拍。
“先去休息会。”
程玲弯腰从时停煜的手中接过那支笔:“剩下的不多,我来就好。”
时停煜揉了发麻的肩膀,回头望向很多很多的白纸:“我帮你, 会快一点。”
程玲噗嗤一声笑了:“之后几天,你有的忙的, 不用着急一时。”
时停煜眨了眨眼:“那今天是今天,之后是之后。”
程玲垂在身边的手攥紧了一瞬,然后笑了一声:“好。”
席墨拧开水递给程玲和时停煜:“不热吗?”
指尖触及时停煜的手, 很凉, 根本不像是太阳底下晒着的感觉。
席墨了然, 视线从那堆符纸上扫过,面不改色:“你们先休息休息吧, 不急这一会。”
程玲接过水,并不打算现在就休息:“那边快结束了,祁七, 你帮他们弄这些吧,一会我过来帮你们一块,早点结束。”
时停煜也没再坚持:“好。”
一下午时间,他们四个人真就把数量繁多的纸伞给弄好了,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墙边的阴影中。
下午六点钟,太阳还没落下去,祠堂内的温度倒是下降了几度,吹进来的风也很凉快,没有一点闷热感。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程玲偏头看过去。
谷乙一脸严肃,刻意压低了声音对程玲说:“又有人出事了。”
时停煜跟席墨对视了一眼,又出事了,这次还在祠堂吗?
后面的几句话,谷乙并没有故意压着声音:“在祠堂偏宅那边,跟昨天出手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程玲的表情正经起来,用这边的方言说了句什么。
谷乙点了点头:“好。”
说完,程玲快步离开这边,并没有管席墨他们。
谷乙露出个抱歉的笑容:“祁七,今天晚上可能还得麻烦你了,席墨你们暂时也没办法离开祠堂了,至少要等到明天。”
时停煜不在意地点了点头:“需要我去看着那盏灯吗。”
谷乙:“嗯,阿玲姐会去找你的。”
时停煜向前一步已经准备动身走了:“哪个房间?”
“我带你过去。”谷乙说着看向席墨他们:“你们想找个地方休息休息还是跟我过去?”
席墨:“跟你过去吧,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吴灵没意见,附和了一句。
时停煜能闻到谷乙身上有一种很浅淡的血腥味,想来应该是近距离接触过现场,又跑到这边来,路上风吹散了不少。
阵阵风吹进来,掀起那些垂落在伞摆弄的纸条,带动着诡谲的红色符文飘荡着,又恰好这个时候的云遮住了太阳,温度好像在这一瞬间降了下来。
凉爽湿润的空气带着点血腥味,攻击性十足地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时停煜能闻到,席墨和吴灵自然也注意到了。
谷乙很快安排好流程,他先带席墨他们去现场,然后回来带时停煜去找灯,主要是这边的伞还需要晾一会,时停煜就是最好的人选。
身边人走后,时停煜坐在大门边,将整座院子的景象揽入眼中。
今天一直到现在都没出现过san值降低的表现,除了被甩的那一下,到现在为止,脑子都很清明。
时停煜抱着手,看着那些随风舞动的纸条,意识渐渐飘远。
这些东西真的能把已逝之人的魂魄招引回来吗?
小船,伞。
完成一样祭祀用品就会死一个人吗?
昨天完成了数量这么多的小船,引发的是一个人被煮熟了。
今天执着了扇,那今天的死法又会是什么?
时停煜指尖不断敲着自己的胳膊,思索着目前的状况,之后祭祀的物品肯定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停止准备的。
按照现在的进展,七天,七种祭品,那至少得死七个。
突然,一种恐怖的想法浮现出来。
祭品可以是小镇的人,为什么不可以是他们。
他暂时不会成为祭品,连带着席墨和吴灵这几天不太会出事,那刘暖和谢舸呢?
不对,他也可能会是那个祭品,但至少暂时不会。
“咕噜噜。”
小球滚过来,撞上门栏。
时停煜回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