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以为自己这是给双方递台阶，可是，他放过别人，不代表别人愿意放过他。
叶空雨让梁逸取了两份文件过来，对着冯陶疑惑的眼神，开口道：“冯总贵人多忘事，我帮你回忆回忆，三年前，贵司一款相机的品宣广告，盗用了一位风光摄影师的照片，后来对簿公堂，那位摄影师不仅输了官司，还赔了你们一大笔侵权费，一年前，同样的手段，你们把目标对准一个在校女大学生，逼得她退学，患上严重抑郁症……”
他说着，把文件举起，白纸黑字，是两位受害者的自述、签名，每份上面都有红色的指印，别的可以造假，但是手印，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叶空雨放下文件，笑了笑：“冯总是诚心诚意来谈事的，今天想怎么谈，以后要怎么谈，我奉陪到底。”
冯陶当场脸色就白了。
“梁逸，送客。”北彻说。
“好嘞。”
会议室空了。
北彻隔空点点叶空雨：“你呀你，说摔杯子就摔杯子，不过打了也好，特森这块狗皮膏药，是时候撕下来了。”
叶空雨垂着头，在摆弄手机。
“嘶，我跟你说话呢……”北彻点点桌面。
叶空雨指了指耳朵：“在听。”
“你那小心肝怎么样了？”北彻问。
说实话，叶空雨这两年性子越来越稳了，今天这么当众发脾气，还真把他惊着了，不由又会想起前些年，殷时章还在的时候，这人被外公护着，更是轻狂嚣张，没人治得住。
闻言，叶空雨抬眸，回道：“看着还行，但心里肯定不好受，他事业刚有点起色，我怕他受打击。”
这也是叶空雨今天动手的原因。
特森怎么买黑子造谣他，他都无所谓，可他的朝朝，从来都赤诚坦荡，他都舍不得说一句，哪来的阿猫阿狗，就敢妄言。
“这在当今互联网，是难免的，哪个博主不被嘴两句？要是没这点承受能力，就趁早告别这行。”其实，在北彻看来，就万里晴那个精分性格，估计过两天就活蹦乱跳了，也就是叶空雨关心则乱。
这话叶空雨就不爱听了。
“性格好就活该被骂啊？”他说。
北彻抬手：“行，我不跟你呛。”
他还有个饭局，要先走了，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回头问：“你最近是不是要回越州一趟？”
殷老的忌日要到了。
“宁姨今年回来。”北彻补充道。
“你跟她有联系？”
“前几天和盛夏说事情，他提了一嘴。”
叶空雨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北彻叹了口气，温言道：“空雨，有些话我不该说，但是，如果你外公还活着，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还钻在死胡同，有时候，活着的人，要比离开的人重要。”
他比叶空雨大七岁。有些事，也就看得更明白。其实，宁姨对这个小儿子，远没有叶空雨本人以为的，那么不在乎。
这就像一道门，母子两站在门里门外，都伸出了手，力气朝一处使，门是打不开的，得有一人往后退。
就如今的局面看，叶空雨绝对不是往后退的那个。
“你好好想想。”北彻说完，抬脚离开了。
叶空雨坐在那儿，盯着地面，眼睛猩红。
这时，手机响了。
是万里晴发来的消息。
【哈哈，想不到吧，拿走我的手机，我还有平板。】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咱俩去吃饭吧，我新发现了一家店，看评价还不错。】
【饿了饿了……】
泪水逐渐模糊了叶空雨的眼睛。
每一次，万里晴都能把他从绝望的深渊中拽出。
这让他迫不及待做点什么。
然后……
他就跟随着心意，编辑了条微博，点击发布。
万里晴为了分散注意力，抱着平板玩了半下午游戏，觉得眼睛难受，正要找眼药水滴一下。
叮。
页面蹦出条消息。
【爆：k神掉马】
掉马？
叶空雨去骑马了？
好好好……
背着他去玩是吧！
万里晴点进首页，最先刷到的动态，是他的互关好友——梗王哥。
【某人拍的，喜欢。】
这是文案。
配的图，是两人在斯诺山，他让叶空雨回头笑一笑，按下快门的那个精彩瞬间。
万里晴以为自己眼花了。
使劲眨眨眼，再一看，没错呀，是梗王哥发的。
万里晴：“……”完犊子，微博互关竟然是枕边人。
靠。
他又想发疯了。
第58章 我来表白
“我早就说了K神肯定有小号，哈哈！”
“小号是三年前注册的，只关注了小助理一个人，你品，你细品。”
“从西大校吧看到的，小助理的前男友是建筑系的系草，两人好像因为异国恋分的。”
“嗯……K神该不会是暗恋吧？”
“我的凉一太太呢？快快放饭，孩子饿饿。”
“……”
绯闻闹得沸沸扬扬，CP粉们也不敢在外面瞎说，只敢关起门来，在超话里磕糖。
说凉一，人就到，立刻把粮端了上来。
标题——
【K神掉马 实力护妻】
文中阐述了一个观点，K神在这个紧要关头故意用小号发博，是想为小助理分担这波黑流量。
“艾玛，还得是我凉一太太会磕。”
“但是确实噯，K神这个热搜出来，小助理的黑词条已经找不到了。”
“有理由怀疑凉一是KB内部人员。”
“糖太真了，这辈子没吃过这样的名品饭。”
“我天，K神刚刚把这个帖子加精了。”
“……”
万里晴的微博粉丝，算上僵尸号，满打满算也就一百来号人，叶空雨这么一搞，让他粉丝直接破了十万。
总算他的微博内容都是讲些冷笑话或者画图画烦了的吐槽，倒也没什么不能给外人看的。
呃……
不对，还有梗王哥，嗯，现在应该叫叶空雨了，给他的一些评论。
万里晴是想删来着，翻了翻，话是骚了点，可满满都是回忆啊，他还真舍不得。
而且，删了不就更欲盖弥彰了？
“嫂子，不要理那些恶评，我们都很喜欢你的。”
“对，虽然是因为K神认识你，可是你的视频质量真得很高，期待第三期呀！”
“我在斯诺山遇到过你们，K神还帮我拍照了，可惜当时我没认出他，他很好，你也很好，祝你们幸福。”
“考古完小哥哥的微博啦，好有趣的一个人，有颜有才，和K神很配。”
“帅哥就是要和帅哥谈！两位一定要久久！！”
“……”
不断有信息涌进万里晴的脑子，和那些污言秽语不一样，这次，他能感受到满满的善意。
但是，他也没觉得有多开心。
这大概只有被网暴过的人才深有体会。
当风暴散去，围剿者很快会找到下一个目标，追捕或进攻，而被恶语中伤过的那个人，还站在风口，身上堆积的雪花已经消融，打湿了衣服，每当评论出现一个红点，他就会想起潮湿的衣服紧挨着皮肤的阴冷触感。
【看KB官博。】
这是梁逸发来的微信。
万里晴点了进去，想瞅瞅叶空雨还能再闹什么幺蛾子。
官博置顶了一份律师函。
除此之外，还有特森多年来侵权的证据，摄影师们维权失败的苦诉，冯家兄弟和网络水军公司的流水往来，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证明这家公司的恶劣行径。
——现实世界对一个人的绞杀，最下作的方式，就是造黄谣，它能抹掉这个人的所有美好品性。我与万里晴先生识于微时，深知他的为人，受其委托，全权代理此事。对恶意抹黑、中伤万里晴先生的群体、个人，以此函为告，绝不姑息。
“KB成立至今，发布的第一份律师函，什么分量？特森，你值得。”
“我知道女摄维权失败的事儿，我学妹，当时闹挺大，特森花钱给摆平了，在网上没有一点水花。”
“说实话，影像圈侵权的确严重，希望K神这次出面，能把这股浑水清一清。”
“这么短的时间，证据链这么全，怎么做到的？！”
“还有谁不知道KB的法务部是北氏的吗？打特森这种级别，简直是大炮轰蚊子。”
“……”
【公关文案是老大写的。】梁逸又发了一条。
万里晴：“……”我看出来是你们老大写的了。他真的很会瞎掰。大学认识，也叫识于微时？还受我委托，天知道我现在手机都没有。
正想着，门开了。
叶空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两份饭。
“买的什么？”万里晴放下平板，跑了过去，立刻笑了，“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新店是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