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只要多费一点钱,在纵疆的董事会获得席位,到时候,整个宁市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多费一点钱?”乔南山拧起眉,“你说得轻巧,纵疆那样的公司,是一点钱就可以拿下的吗?”
  “我们马上还要竞标万茂城,哪来的这么多钱用在这里?”
  “人要真的想得到什么东西,不就是要冒险吗?”
  乔淮生冷静地望着他:“战争就是你死我活,如果我们不动手,等秦之昭缓过劲来,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
  “您这么多年被他一直压着,”乔淮生循循善诱,“难道就不想喘口气?”
  “可……”
  “锦城那边名下不是有个保险公司嘛,拿它去加杠杆啊,放到银行里面走一遍,再随便找个什么来套壳,至少能翻这个数。”
  乔淮生伸出手指比了一下,想清这个数字背后的意思,乔南山吓了一跳:“这么说是可以,但是上面前两年才下了命令,理财账户里的钱不允许拿来做金融风险投资。”
  “可那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乔淮生说,“是锦城那边自己看到机会贪心不足,您放心,就算是真的出了事,也有莫骁去当替死鬼,找不到我们——更找不到你头上。”
  “锦城?”
  “对。”乔淮生轻轻勾了下唇角,“不然你以为,我之前让你送我去锦城,是为了干什么呢?”
  从一开始,当莫骁把他骗去陵山的时候,乔淮生就没有打算放过他。
  只不过他比秦舟更耐得住性子,也更有手段——用隐藏的,毫不费力地方式解决讨厌的人,是乔淮生从小就学会的事。
  乔南山定定地看着这个儿子,每一次,当他觉得乔淮生的所作所为让他对他刮目相看的时候,乔淮生总会再一次刷新他对于印象里那个乖顺孩子的认知。
  心中沉了沉,乔南山觉得自己居然在庆幸,还好,他们现在还是同一阵营。
  还好,五年前,那个秦舟背叛了他。
  “对了爸,”茶盏在手中转了个圈,乔淮生道:“我能不能把妈接回来住两天?”
  乔南山警惕地抬起眼。
  乔淮生却笑了下:“这两天在家天天盯股票也太无聊了。”
  “妈在家,我也好有个伴。”
  “要不然……”明明是笑着,乔淮生的语气却像是在威胁,“到时候不小心搞错了几个点,给公司造成什么损失,就不好了。”
  乔南山微微眯起眼睛——他承认自己有拿着傅芸威胁乔淮生的意思,但是现在既然乔淮生这么有用,那么给他一点奖励也不是不可以。
  “行啊,那你在家好好照顾妈妈,别忘了下个月的体检就行。”
  乔淮生这才站起身:“对了爸,”他看了眼乔南山面前摆着的杯子,“以后这个茶还是不要用什么乱七八糟的冰川水吧,味太冲了。”
  从乔南山那里出来,乔淮生将车子拐了个弯,驶进一户高楼里,电梯应声而开,入户是一座平层。其实比起高楼,乔淮生更喜欢这种能跟外界接触多的地方。
  “乔总,东西已经给您搬好了,这些都是拍卖行送来的抵押物,清单和价目在这里,您看用不用清点一下?”
  “没事,先放这里吧。”
  三亿现金并不是个小数目,为了买下那两枚戒指,除了存款,秦舟那边还送来很多投资产品。
  东西堆满了乔淮生的客厅,空荡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满满当当,乔淮生拿剪刀拆开其中一箱——
  里面全是包装完整的珠宝首饰。
  收藏没什么规律,也不局限于什么大师品牌,但无一例外足够漂亮,没有喧宾夺主的华丽但是设计精巧。
  是乔淮生会喜欢的款式。
  购买清单从五年前到现在,仿佛有人从五年前赚到第一笔钱开始,就为了今天,收集着这些东西。
  珠宝、古董、餐具、红酒……甚至还有家里的玩意儿摆件,无一不精美,但是都没有拆封过。
  因为这其实也不是秦舟会喜欢的东西。
  说起来,这么多年,乔淮生也不知道秦舟会喜欢些什么。
  不管是饮食,家居,首饰,秦舟好像从来也没有表示过对什么的兴趣,只要乔淮生喜欢,他总是点头的。
  乔淮生蹲下身,将最后一箱沉甸甸的箱子拆开——
  里面是一箱茶叶和几套瓷盏。
  他不知道秦舟喜欢什么。
  但是这个世界上,注意到乔淮生学过茶道的,只有秦舟一个人。
  乔淮生垂下眼睛,就像秦舟站在那间屋子里一样,不由得想:
  秦舟在这五年里,用自己的积蓄一点一点买下这些东西的时候,到底是想要在什么样的场景下送给他的呢?
  车灯亮起,乔淮生再次开车驶了出去。车子在红灯停下,乔淮生换了个手机,才发现打来的电话。
  “乔总,”宁斯与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东西您收到了吗?”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觉得……既然是秦总的东西,还是您亲自拆开比较好。”
  “谢谢。”
  “哎呀乔总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宁斯与笑道,“白得了一个多亿,我现在应该要把您供起来还差不多。”
  “您放心,这批股票已经按您说的,在低点的时候买了纵缰的股票,是要跟恒盛进行股权合并吗?”
  “不用,”乔淮生摇了摇头,看了眼远处的夜色,“等股价开始回升,你找高点卖掉。”
  “卖掉?”
  “对。”乔淮生说,“然后,拿着这笔钱,等着秦之昭来找你。”
  企业遇到做空,在资金不足的情况下,最常用的方式就是引入白衣骑士,即稀释自己原有股份,给公司找一个资产良好的第三方投资者。
  “秦之昭?”这在之前简直压根接触不了的人,“他真的会来?”
  “是谁根本不重要,只要不是跟我有关系就行,”乔淮生嗤笑一声,“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那群老家伙就是再固执,不得放放血迎点客人。”
  只是……秦之昭以为的骑士,真的是来守护他们的吗?
  乔淮生轻轻地勾了勾唇角。
  他等了这么多年,唯有这么一件事。
  要么不做,既然开始,他不会再给秦之昭一丁点的活路。
  看了眼不远处的夜色,酒庄里灯火通明,几个穿着衬衫的侍应生来来去去,乔淮生靠在车旁点了一根烟。
  这么久了,他跟秦舟的那些误会也好仇恨也好,也到了该要结束的时候。
  乔淮生心里很清楚,这五年秦舟或许从来没有一刻放下过一次,他当然也是一样。
  但是直到那根烟抽完,乔淮生还是没有走过去。
  要么不做,要么就留余地。
  乔淮生这辈子真正想要的东西其实也不太多。
  想要秦之昭尸骨无存算一个,秦舟,当然也算另一个。
  *
  翌日股市一开,恒盛收购纵缰的消息就大张旗鼓地放了出去,乔淮生很聪明,选了纵缰股权最分散的分公司下手,不过一夜就拿下了35%的控股权,直逼纵缰的总部。
  对此,纵缰董事长秦之昭表示,将亲自注资十亿进行反收购,两相拉扯之下,纵缰的股价几乎像是过山车一样几番回转。
  不过,这些听起来,似乎都跟秦舟没什么关系了。
  “秦总,”程阮进入酒庄的时候,秦舟正挽起袖口往车上搬酒,忍不住道,“他们现在就让你干这个?!”
  秦舟没说话,将箱子放上车,这才淡淡问:“怎么了?”
  “你都看到消息了吧?”程阮说,“那个乔淮生,他简直,简直是欺人太甚!”
  “现在公司都因为这件事乱成一团了,那几个老东西都说要闭市了!”程阮愤愤地一拳捶在墙上,“好好的公司,现在闭市算怎么回事?!”
  “秦总,你现在……”
  “我现在不是秦总了。”秦舟淡淡道,“你不用这么叫我。”
  “那怎么行?他们不知道,我还不清楚说,秦董就是想要锻炼一下你,家里又没什么别的人,以后纵缰还不是你……”
  “这些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秦董让你来告诉我的?”
  程阮的话戛然而止。
  但是秦舟也没有逼问,只是静静地点了一支烟,望着酒庄前方的一小片空地。
  今天,那辆车倒是没有过来。
  “如果是秦董,”秦舟说,“我现在的答案就是找一个合适的白衣骑士。”
  他用乔淮生跟宁斯与解释时一样的语气道:“让那群老家伙放放血,找一个友好客人,总比放一头狼进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