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声音 第42节
   
         
   
   
     靠近田埂那边被车轮轧得坑坑洼洼,凹陷处还卡着潮湿的泥巴,里面还能长几簇野草来。
  临春与蒋以声并肩隔着半米,步调相同。
  她好几次看向他那边,想把馄饨接过来,想表示“不用送”。
  但又明白即便说出来,蒋以声也不会听自己的话转身离开。
  相比于两相无事的前几天,今天的蒋以声着实有些强势。
  他也不藏着掖着,把关心直接摆在明面上,像无所畏惧的斗士。
  临春其实是害怕的。
  对于蒋以声,她不知道如何拒绝。
  蒋以声察觉到她的目光,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想说什么?”
  临春站在原地打字过去:【不用送。】
  临春虽然聋哑,但是出门注意点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舍不得打车,一般都是坐公交。
  提前在本子上写好站名,递给售票员看就行。
  只是有时晚上没灯,在碰到个耐心差点儿的,就可能会冲她发点脾气。
  临春其实也都习惯了。
  蒋以声就知道她要说这些,叹了口气:“说点别的。”
  临春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
  破旧的公交站牌藏在路边的树干间,所谓的公交车站不过是水泥马路边上的一个岔口。
  落叶和泥巴堆积在绿化带的边缘,蒋以声一路走过来,原本干净的鞋子都脏了边缘。
  他不应该在这儿。
  最起码不该因为自己在这。
  临春低头打字,把手机给他看:【你不用这么帮我。】
  等蒋以声看完,又接着说:【我没什么能给你。】
  她把姿态放得很低,几乎像在卑微地恳求。
  目光也一并垂下,不敢去看蒋以声的眼睛。
  蒋以声太好也太遥远,她真的不敢再继续靠近了。
  临春捧着手机,脑子一团乱麻,也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说了些什么。
  她不看口型,拒绝交流。
  手机交还过去,想把馄饨再拿回来。
  自作多情也好,是个笑料也罢。
  到此为止吧。
  公交车的车灯照过来,停在车站边“嗤”的一声开了车门。
  蒋以声一手拎着馄饨,另一只手拎着临春,赶集似的把人拽上了车。
  “去市立医院,”他松开临春的卫衣帽子,把对方搁在售票员的面前,“两张票,她付钱。”
  第24章 24
  蒋以声没做过几次公交车。
  特别在这个狗啃一般的路面上, 公交车还飙出了时速八十的极限操作。
  特殊的经历触发新鲜的毛病,蒋以声的少爷病又多了一项:晕车。
  好在路程不远,到站时刚好够他忍到面色苍白虚汗直流。
  两步迈下汽车, 蹲在路边直接枯萎。
  高大的背影躬在那儿一大团, 仿佛头顶乌云, 还往下哗啦啦浇着小雨。
  临春把馄饨放在他的脚边,去小卖部卖了一瓶矿泉水过来。
  蒋以声倒了半瓶用来洗脸,偏头看临春紧张兮兮地蹲在旁边,又有点想笑。
  “是不是觉得我事多。”
  临春犹疑着点了下头。
  蒋以声抬手弹她一个脑瓜崩:“还真敢点头。”
  临春捂住脑门, 差点没直接给弹在地上坐着。
  “哎,小春?”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女声,蒋以声拧上瓶盖, 站起身来。
  对方是个二三十岁的女人, 看向蒋以声的同时拍了下临春的肩膀,两人应该认识。
  临春:“!”
  她睁圆了眼睛, 开心地和那女人搭了手臂。
  蒋以声微一点头就算打了招呼,再冲临春抬了抬手, 示意她先离开。
  临春从见到熟人的兴奋中缓过神来,看着蒋以声苍白的脸又有点进退两难。
  “去吧。”
  蒋以声手机刚好来了通电话,便转了个身垂眸接听。
  “李哥。”他特地出了车站,沿着路边往前多走了几步。
  “办妥了, ”李哥言简意赅, “要把事情闹大吗?”
  “不用,”蒋以声拎着矿泉水瓶,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先这样吧。”
  而医院里,临春正在被两个女人轮番审问。
  “哎呀我看那小男孩儿还挺帅, 高高瘦瘦的,人也礼貌。”
  车站遇到的女人是临夏的朋友,叫杨雯。
  两人一起打过几年的工,性格合得来就一直处了下去。
  这次是她听了街坊邻居说的闲话,知道了临夏在路上出事出了院,刚下班就急匆匆地赶过来。
  临夏吃着馄饨,边听边笑:“别瞎说,小春才多大。”
  临春大概知道她们在调侃自己,干脆转过身子不参与对话。
  “这个年纪不正好谈恋爱嘛,”杨雯笑得不行,“不过你出事竟然也不告诉我,真不够意思。小春又不方便,你让她跑前跑后的,万一又出事怎么办?”
  临夏打着哈哈,避重就轻:“你这乌鸦嘴,也盼我点好。”
  她和杨雯认识那会儿,刚巧梁峻正在追她。
  所以这人基本是见证了她和梁峻一路修成正果,三人没事一起吃饭吹牛,关系都挺好的。
  临夏被送到医院后本是想喊个朋友过来,但是医生只是问了一句结没结婚,她隐约就知道了话中意思。
  她挺怕杨雯知道自己怀孕后会直接告诉梁峻。
  想来想去还是叫了自己妹妹。
  两人由于工作原因也许久没见,杨雯嘴碎,在床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最后说上了头,直接踢了鞋子掀被上床。
  把临春撵回了家,准备在医院里陪临夏一晚。
  临春把碗洗了,自己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
  晚上八点多,公交车上没几个人。
  她买了票,在颠簸中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窗外天空黑得彻底,一点星星没有,明天怕是要下雨。
  瓷碗被双手护着搁在大腿上,临春歪了歪脑袋,额角抵着车窗玻璃。
  目光微斜,看窗外模糊的倒影在眼前飞速掠过。
  不由自主会想到蒋以声,护在碗沿的指尖都蜷了几分。
  找到了“小蝶”之后对方应该就会离开,桐绍也不是一个多让人留恋的城市。
  她连市区都还没有出过,画地为牢似的呆在这里。
  临春咬了口唇瓣,喉咙里溢出一道轻哼。
  使劲闭了闭眼,像是告诫自己一般,对着玻璃那边的倒影轻轻摇摇头。
  -
  隔天,临春起了大早,做好早饭。
  刚准备盛出来送去医院,临夏却在杨雯的搀扶下回来了。
  “哎哟慢点慢点慢点,”杨雯放下手上的拎着的毛巾面盆,把临夏给架去了床边坐下,“你看小春吓得,我说你可真是乱来,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倒好,隔天就下地乱跑。”
  临夏把单拐靠在一边:“拿着劲呢,又没事。”
  她的左脚打了石膏,悬空着蹦跶也不碍事。
  “你一会跟我把这些货运店里去,”临夏目光清点着家里堆积着的纸箱,还不忘使唤一下杨雯,“看咱家这俩傻姑娘,东西全往家里搬。”
  “我啊?”杨雯摘了肩上的小包,往屋外看了看,“我还真没怎么开过三轮车”。
  临夏笑道:“好开得很,小春都能从医院开回来。”
  “真的假的?”杨雯问向临春,“不得了了,你还会开三轮车呢?”